1.55米的湖南妹子汤佳喜欢旅行,在广西阳朔兼职做导游时,来来往往认识不少老外。好友都怂恿汤佳来场异国恋,可她坚称“肥水不流外人田”。
当1.80米的德国人托马斯骑着辆破摩托,游历了大半个中国来到阳朔时,两个最不可能的人,却来了场轰轰烈烈的爱恋——骑着辆破摩托“私奔”了。这一路,行程4万公里,历时4个月,翻山越岭,横穿欧亚大陆……这爱,真是浪漫得一塌糊涂!
“不小心”搂了老外的腰
1984年出生的湖南妹子汤佳,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,梦想走遍天下。高考填报志愿时,她所有的志愿都是旅游专业,在那时的她看来,旅游专业是实现自己梦想的唯一途径。没想到2005年汤佳在阳朔的偶遇,竟让她的梦想猝不及防地来了。
在湖南衡阳师范学院旅游管理专业读大三的她,为了练习英语口语,假期里,她去广西阳朔一所英语培训学校给老外做导游,汤佳就是在这里遇上了托马斯。
托马斯是校长通过“沙发网”找来的。6月的第一个周末,校长说,他将从上海骑摩托车来学校。
骑摩托车来?汤佳很吃惊,但并没特别在意。托马、鞍马啥的,她接待得太多了,她并不喜欢。所以,闺蜜们一讲到跨国恋情,汤佳就高调宣布,纵使老外干旱得冒烟,本淑女也绝对肥水不流外人田……
这月的第二个周末,学校又要汤佳带外教旅游。汤佳清点人数时,看到一个个子高高的外教坐在电脑前查收邮件。她便走过去,问他要不要参加周末骑自行车去月亮山的活动。如果他去,她就给他也租一辆自行车。外教回过头来,朝汤佳一笑。真是一笑倾城,汤佳当场晕倒:上帝啊,这个洋品种,个子高高,鼻子高高,眼睛蓝蓝,帅得简直“人神共愤“!幸得多年修行出的淑女功力,汤佳心里狂风暴雨,脸上却静如止水,只等他回答。老外眼睛也在发光,他说:我参加,但是不需要自行车。他抬起手,指向屋外地坪上的一辆摩托车,说他有摩托车。
那辆摩托车,尾灯都掉了,蒙着灰,似乎照过秦时的明月走过汉时的关,就一古董!无由头地,汤佳就笑了。
这天旅行,汤佳一路说个没停,她感到了累。见她如此,原坐那辆摩托车去的一位助教便绅士了一把,说他来骑自行车,由汤佳坐摩托车回。这样,汤佳就坐在了那人神共愤的洋伢的摩托车后面。
两人东一句,西一句,不搭边际地聊。她说她是长沙美女,他说他来自德国。托马斯说,他爱中国,很爱很爱。大学一毕业,他开了家音像公司。干了几年,赚了钱就屁股一拍,到了中国,一个人去上海,后来他买了个踏板车骑着往黄山,最后,他看中了屁股底下这辆老街车。他骑着这辆车去黄山看了日出,去香港看了新年的烟花,还去了海南岛,行程20000余里,唯一遗憾的,是摩托车后座上,没有坐上一个长沙美女……
一个卖CD的,还想享受长沙美女?!去死吧!汤佳给逗乐了,给了托马斯一拳。托马斯也不含糊,忽然说:“汤佳,你要抓紧了啊,我的车要发飙了!”“轰隆”一声,摩托车如头黄牛低吼,车头昂起,呼的一下,就狂奔而去。可怜汤佳,摩托车无背无扶手,双手能往哪里去抓?本能,无奈,也容不得她再有半点淑女状,双手只能紧紧抱住托马斯的腰。夏日里,穿得不多,抱得也紧,托马斯显然尝到了甜头,汤佳手稍松一点,他就加油,非整得她抱紧不可……
此时,汤佳气得只差呼天抢地。
爱的新体验,摩托画中游
抱都抱过了,常待一起就正常了。在一起时,汤佳会教托马斯中文。托马斯很认真,会去书店买儿童识字书,然后在办公室里一个人静静地看。汤佳看到托马斯静的一面,更生好感。渐渐地,两人就成了很好的朋友。汤佳告诉他她的初恋故事。托马斯也告诉她他的感情经历。再接下来,他们的心里,彼此都萌发出爱的情愫……
7月的一天,汤佳与托马斯骑车从阳朔去桂林,一个小时的车程。他们翻山越岭骑了11个小时。在一座大山的山顶,两人坐下来欣赏阳朔的喀斯特地貌。大山连着小山,夕阳落到那秀丽的小山涧后面。山顶只有他们,特别安静,瑰丽的天空让气氛异常暧昧起来。汤佳的心里,忽然涌出一种浓浓的伤感。她想到,与这个托马斯在一起,她其实是多么快乐。可他就要回国了,而他这一走,她就可能一辈子都没法再见到他。想到这儿,汤佳的心里被什么东西揪得发痛,眼眶悄悄地湿了……
这时,汤佳意识到,自己在爱了。当皎洁的明月隐入阳朔的小山中、在漓江潺潺的水声里,两人终于紧紧拥抱了,并以爱的名义,让双唇“跨越国界”……
就在这个晚上,托马斯蓝蓝的眼睛与月亮一样柔情似水:“汤佳,如果爱,就与我浪迹天涯。”
2007年3月,汤佳收拾几件衣服,就坐上了托马斯的摩托车。从广西始,到贵州,入云南,先到西双版纳,后到香格里拉,然后从德钦骑往西藏,顺滇藏线骑到拉萨。一切的一切疯狂、凶险而浪漫:很多时候,他们在烈日、风中、雨中、雾里、雪中,甚至冰雹里穿行。滇藏线中,他们没有准备,不知道路上没有人烟,一整天饿着肚子地骑车。
三月的西藏几乎天天都在下雪,过雪山的时候,汤佳拿出所有的衣服,长长短短穿了7件,还抵不住严寒。路途太远,又没地方加油,他们只得拦车讨油。翻海拔5008米的东达山垭口时,刚好碰到暴雪,两人上到哑口来,整个山都是银白一片,惊得他们哑口无言。路面开始结冰变得很滑,偶尔经过的卡车轮胎上都挂上防滑链条,他们的摩托车根本下不了山。
此时汤佳由于不能适应高原反应,身子开始发烧,托马斯吓坏了,在海拔5000米高的地方发烧随时会有生命危险!他紧紧地抱着汤佳:“亲爱的,你一定要坚持住。”同时还用嘴唇吻着汤佳的头,替她降温!直到中午,风雪停了。托马斯才慢慢推着车下山,推一会儿,他就回头搀扶汤佳……这样走了近3个小时,直到遇到一辆顺风车。
当然,更多的是浪漫美丽的时刻,比如,黔东南有个叫做堂安的侗族小寨子,在山顶上,站在寨前往下看,全是梯田,桃花李花盛大开放,遍山是花。他们坐在田埂上久久地看着。后来,在侗族人家里喝了点米酒的托马斯,有些微醉,躺在汤佳腿上睡着了。那一会儿,手抚着德国帅哥的脸,看桃花李花成云,汤佳觉得,这爱,真是浪漫极了!
7月,汤佳大学毕业,进入中旅上海分社工作。托马斯回德国后,又折回了上海。
行程4万里,美媳妇见婆婆
2008年7月,一个新的想法萌发于托马斯心中,他提出,骑上他们的摩托车,从上海出发,经长沙、湖北、陕西、甘肃、新疆,赶在8月1日在哈密的依吾看日全食。然后从吉木乃出境,进哈萨克斯坦、再入境俄罗斯,再从爱沙尼亚进欧盟,再经拉脱维亚、立陶宛、波兰到德国!此段路程,全程从地图里程来算是13800公里……
这个计划有些宏大,天不怕地不怕的汤佳也一时心中无底,可她在长沙的父母得知后,坚决反对!去那么远,还骑个破摩托,回不回得来?较劲到最后,托马斯没办法,去买了一辆新车,再一次次要汤佳给父亲打电话,告诉他们,4个月后,他一定一两不少还他们这坨肉……
接下来,辞职、签证,他们开始做相关准备。
7月10日,两人将车骑到长沙,上了牌照,汤佳父母面试了未来的女婿。父母想继续反对,可女儿一脸决意“私奔”的样子,二老只好闭嘴。他们做了许多好吃的,让托马斯吃得无比畅快。
12日,辞别父母,汤佳随托马斯继续前行。分别时,汤佳看到,父亲哭了,这是她23年来第一次看到父亲哭。
出了湖南,过了湖北……跋山涉水,他们看到了长江黄河的源头,去了遥远的玉树,进了传说中“进得去出不来”的曲麻莱,还绕到了可可西里看到了藏羚羊。
一天,在阿勒泰地区寻找白哈巴双湖的时候,为找一个落脚的地方他们连夜开车,走在一条地图上没有标识的路上,没有GPS,寒冷、饥饿、恐惧一起袭来,汤佳抱紧她的德国哥们,哭着说:“托马斯,我们会不会‘game over’了?”托马斯紧紧抱住她,吻着她说:“亲爱的,不会的,我这里有‘star’键,随时会启动。”汤佳被他逗得破涕为笑。
8月8日,汤佳与托马斯从吉木乃出境到哈萨克斯坦。出关很顺利。在吉木乃,这是中国牌照的摩托车第一次出境。
最担心的摩托车出境问题解决了,在哈萨克斯坦,吃饭却成了问题。拿来菜单一看,天哪,什么都不认得,而他们又说不了一个俄文词,两人就乱指了几个。端上来的也不知道什么东西,面包式的,有点像嚼塑料。
从这天起,汤佳就开始餐餐顿顿吃起面包来。吃就吃吧,托马斯还幸灾乐祸:“汤佳,你这样傻乎乎与我私奔,何必呢?不如回去……”回去?我又如何回得去?气得汤佳直骂:托马斯你这该千刀万剐的……
风雪中告别了这个国度,两人来到爱沙尼亚。爱沙尼亚是异常可爱的北欧国家,波罗的海空气清新无比,一入境,汤佳就欣喜不已。
进入欧盟,不再有海关和边检,一个国家到另外一个国家的边界就是路边的一个牌子,就像从湖南进湖北的感觉。此后,出拉脱维亚、进立陶宛……这辆中国湘A牌照的摩托车,一天穿越一个国家。
9月3日,摩托车终于驶入德国的边境线上。看到“DEUTSCHLAND”(德语德国的意思)的牌子,汤佳异常兴奋,托马欺车一停,她就跳下车,摘下头盔,给了托马斯一个长长的吻。他回吻着汤佳,脸上又有了坏坏的笑容:“什么味呀?”这一路吻来,这味一时甜,一时苦,有时是货车尾气的味道,有时又是满口满口的尘土味……“什么味?德国媳妇的味道!”汤佳又一阵狂笑。
休整3天后,这辆湘A牌的摩托车又开始另一旅程。在以色列,汤佳见到了他的妈妈,一个慈祥的德国婆婆高兴地挥手向她和托马斯跑过来,久久拥抱着她。原来,这就是托马斯的母亲,她是从50公里外的耶路撒冷坐车赶来的。
托马斯的妈妈是一位虔诚的基督徒,在她16岁时,就一个人周游世界。后来,居住在以色列,靠弹吉他维持生计。父母留的遗产、家里的钱,她都分文不少全部捐给教堂。这一天,来特拉维夫接儿子“儿媳”的时候,托马斯的母亲给汤佳带来了一个中国茶杯,一条以色列传统丝巾,这就是“婆婆”给“儿媳”的见面礼。
上午,三人在耶路撒冷小游了一下。在著名的“哭墙”面前,托马斯母亲用希伯来文和英文为汤佳和托马斯祈祷爱能恒久,并再次拥抱汤佳,告诉她,她是多么高兴有了这个“女儿”。
11月初,汤佳与托马斯再度回到德国。此次行程,历时4个月,按地图上路途计算,为13800公里。
“肥水流了外人田,企鹅孵出金蛋蛋”
回到德国后,汤佳躺在托马斯家中宽大的意大利床上,会不时翻开旅途的照片。她呆呆地看着,忽然便想,近两万公里的路程中,自己原来就这样一直趴在他背上,一路穿行的风雨路上,他的脑袋是我前面唯一不变的风景!……
汤佳的眼泪奔涌而出。这一刻,她想,这一生,管它肥水流不流外人田,只能将自己交给这张背,将1.55米自己交给这个1.84米的男人了!
2009年4月,香港,汤佳与托马斯抵达旅行的最终目的地——婚姻的殿堂。
婚礼上,汤佳父母说起当初为了女儿而好酒好菜贿赂女婿的事,哈哈大笑。汤佳则哭得一塌糊涂。因为,托马斯吐着结结巴巴的中文,说,“这是个坚强的女孩,即使是在德国,那些强壮的女人们也不会这样坐着摩托车和我一起私奔!我骑了两万公里终于找到你,我怎么能错过你?!”
2009年年底,汤佳怀孕了。为了孩子,托马斯与汤佳移居奥地利。十月怀胎当然很苦,不过有一个托马斯,汤佳无论从哪里一进屋,托马斯就会眨着那双蓝眼睛跟过来,先说“老婆大人吉祥”,再搬个椅子让她坐下,再接一杯水给她漱口。
有一天,汤佳看着腹部,感受着生命的律动,双手捧着腹部不由泪水涟涟。看着她这样子,托马斯难受地说,要是我们是企鹅就好了。汤佳不解,问为什么?托马斯沉默了一会儿,认真地回答:“那样你就可以生一个蛋,然后你孵辛苦了就叫我:托马斯,过来,过来孵蛋,然后就换我来孵蛋。”汤佳站在那里,本来还在哭,扑的一声就大笑出来……
2010年9月,阿尔卑斯山区,一声嘹亮婴啼响起,汤佳的女儿来到这个世界。孩子取名伊娃。“伊”与“娃”字各取左右,即为“佳”。而在伊甸园故事中,伊娃是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女人,她是个勇敢的女人,敢于做别人不敢做的事情。汤佳希望女儿勇敢地去尝试这个世界上很多人不敢尝试的事情,就像她的父母亲一样……
2011年8月,伊娃回长沙,拜见外公外婆。此后,她将随父母转道北京,随父母开始新一轮旅行。
★编辑/刘彩华